日記這東西就是把日子給生冷無忌地吞入,不求咀嚼的.它求的不過就是個直接、最熱騰的,卻也最當下無隙的,臉貼臉似的.如果拉遠點腳步,焦距給一番調整,事情也不再是這面貌,或許在往後的日記中也會再出現經疏理過的真知灼見,卻是不能比當下作更多的吞吐了.當下的潑辣也真是當下的,當下的深刻在雙魚的反覆多變中,雖不能成為銘記,恐怕也能拿來撼動多年後的自己,假使我真寫下並且再翻開.
你無可否認當事情深刻見骨,書寫並不會成為一種治療.無可處理的龐然失慌,結束並不是就準備下結語了,聰慧地知道結論還沒有出現,當下的潑辣也只能是當下的.丈量時間與距離琢磨洽當,才終於能動筆,近得夠遠;熱得夠熟,涼得入口,那文字還有事情尚碰觸的溫潤,卻不流於放蕩無可自我的主觀,這是紀錄者的距離.可我們還是需要日記那樣的文字,當事件的細節繁縟被時間給填補,由深轉淺,不著痕跡地轉化為回憶的形式,那老空氣的流動在場景中不再那是那樣的方式,所謂現實早已遠去,或許是我們暗自希望它遠去的.所以不是照片變老而泛黃,也沒有真的什麼斑駁傾圮,只是人心老去,鐵打的文字剛硬的寫實也留不住.
Before Sunset的女主角,在多年前的日記中發現一個從未變動的自我核心.而如我一貫對世故的害怕,其中最可怕的是-當你發現自己世故了,你才發現自己已經如此.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因此開始紀錄日子的無度,或許我只是沉溺在動筆寫字這件事情帶來的平靜,在書寫中時間緩緩流光,留下來的文字也只是文字而已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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